中大毕业礼出柜女生:我没校长支持同性恋

  毕业典礼上,校长举起臂膀给出柜的万青打气。陈引/摄在去学校参加毕业典礼的上,万青做了一个决定。

  她想“走的酷一点”。

  7月3日,在中山大学的2015届毕业典礼上,万青身披彩虹旗上台出柜,并和校长一起做出加油打气的姿势。

  她毕业典礼上出柜的这组照片,迅速传开,网友为其举动点赞。也有一些网友质疑她了校长。对此,万青向新浪网《新闻极客》强调称,自己是询问式请求,校长可以,这跟无关。

  在参加完毕业典礼后,万青又作出了一个新的决定,打算过几天跟家人出柜。

  她不知人是否做好准备,也想象不出家人会有什么反应。

  有些忐忑。“但不管怎样,也要坦诚地跟她们聊这件事。”万青说道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为什么会披着彩虹旗向校长出柜?

  万青:不是我突发奇想去出位什么的。

  大二时,在中山大学性别通识课《多元性别与社会文化》上,受到性别意识的启蒙。后来参与到中山大学校园内一个关注性别、女性经验的剧组。这四年,一直不断关注性别、同性恋的议题。

  毕业照,我已经做了一个反对的行动。就想学位授予就走走过场,应付一下。

  突然在中午坐车去学校的上,想反正是在走过场,不如就走的酷一点。就在前几天,美国全境通过了同性婚姻法案。同志议题比较火,干脆就做一个。然后打专车去朋友家,把那面旗子拿了过来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旗子怎么带上去的?

  万青:在上台前,我是把彩虹旗折好藏着呢。

  校方如果看到这,不会让我带上去。学校尽量少惹争议,不希望出现一些无关物品。所以我是(把旗子)折好藏在学士服左边的衣袖里。

  上台的时候,工作人员在我的右侧,他会检查我们是否带手机。当时我是用腋下和左手臂夹着旗子,然后举着手,为了让他看我没有拿东西。但是对方发现我的衣袖有点鼓,就走了过来戳了戳,摸了摸。我比较淡定地说,怎么了。他就把手缩回去了。然后我就上台了。

  万青说上台披在身上的这面彩虹旗,是藏在衣袖里带上台的。陈引/摄《新闻极客》:后来呢?

  万青:上台后,我才把旗子拿了出来。

  在上一个同学结束之后,我从衣袖里把旗子掸出来,右手将旗子像袍子那样披在身上。当时挺镇定的。有点出乎我意料的是,当我把彩虹旗披在身上的时候,全场的同学都在欢呼鼓掌,非常的振奋。

  在上台之前,我是有点忐忑的。当时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下支持我的同学,大概就十几个吧。知道我做事的社群不在这里,担心冷场。但上台后,全场的氛围非常的热烈,受鼓舞,然后就没有那么紧张,走得挺淡定的。

  走到校长的面前,与校长握了一个手。这是最基本的礼仪。然后在握手的时候,我对他说了一句,“校长你能跟我一起做那个加油的手势,为性少数群体打气吗?”校长就跟我一起做手势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一开始,看到你上台举旗时,校长的表情是什么?

  万青:他有点惊喜,但是微笑着的。我能够感受到他的那种微笑。

  虽然事后有很多人在微博上说,校长根本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,也不知道彩虹旗是什么意思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你怎么看?

  万青:因为他们也不能代表校长。他们说的也只是一种可能呢。

  如想要还原当时的真实情境,一定要校长自己出来说话,我们才能知道事情的事实。不过,当时我确实能感受到他的那种友好。 后来当我说可否拥抱一下的时候,他也过来跟我拥抱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你在上台之前怎么判断校长的友好态度,能否接纳你?

  万青:我也不敢判断。校长是新来的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这次披彩虹旗出柜,你想表达什么?

  万青:最基本的,就是希望同性恋群体被大家看见。 另两个重点的就是,首先希望的性与能够被看见和认可。另外是同性婚姻化不是终点,而是一个平权的起点。我希望不婚者也应该得到同等的权益。

  前者缘于自己的一个经历。

  当时我在一个社交软件上,以一个拉拉的身份去约炮,但来了一堆直男和双性恋,他们就跟我说,“有多么好,没有试过怎么知道”这类的话,这让我觉得特别的不舒服。因为在他们看来,女生与女生之间的,就不是。他们觉得插入才算是。而且这点,在我们的法律中,也有这种暗示。在法律里的性侵或,就是以插入才算是的。

  这点,很男权文化。

  同性婚姻化对我的意义不是那么大,因为我是一个不婚主义者。不管我以后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,我都不会结婚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这一次算是你的第一次公开性取向吗?

  万青:其实我之前没有可以隐瞒。

  说出柜,也只是一个仪式性的东西。在学位授予仪式上,我算是向全校的学生都出柜了,表明自己的一个性少数群体的身份。

  之前,有很多同学都有过怀疑我的性取向,是个拉拉,但不够确定。他们会在私下说万青可能是一个同性恋。

  在他们面前,我没有刻意强调我的性取向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这些对性取向的认识和理解,与大二选修的那门课有关系吗?

  万青:其实不完全,只是启蒙的引导性的作用。

  在高二的时候,我与一个女生谈恋爱。中间,我也跟男生谈过恋爱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你在什么时候慢慢对自己的性取向比较清楚呢?

  万青:是在初恋的时候,但在当时并不觉得是一件大事。

  因为觉得很自然就喜欢,所以在一起。不过,当时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同性恋。因为我交往的那个女生是一个男性气质的女性。其实,我喜欢的还是她身上的那种男性特质。所以那个时候,我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异性恋。

  但在大学的时候,我接触到一些性别议题,慢慢接触到其他的一些女同。也不再用传统意义上的T或P去刻意固化自己,就越来越认同,也不会特别刻意去喜欢哪种气质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那高中时,你的父母知道吗?

  万青:当时我住校。我有试探性与妈妈提过,说妈有个女生追我。

  她反应很大,故意装作没听清楚,但又很镇静的反应,于是我又改口说有一个男生追我。然后她就说,你这个时候不要谈什么恋爱,要好好的读书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那到大学了呢?

  万青:在大学里,我的装扮一直都是短头发,穿衣服也是比较随意,各种风格都有。也经常被我妈说不够女孩子。 她会规训你,但她应该不会想到(我是拉拉)。在大学期间,我也谈过一个男朋友,这样妈妈知道也会心安一些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这男朋友属于形式上的那种吗?

  万青:当然不是形式上的,当时也是自己喜欢的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是否担心过自己的性取向不同,而受到压力?

  万青:高中的时候,压力很大。因为我当时身边的朋友,都不是特别支持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这次公开自己的身份之后,生活是否受到影响?

  万青:会比较忙。回复一些私信,然后接受一些采访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你觉得这次出柜,达到你的目的了,影响到更多人吗?

  万青:其实出来的效果到我,对我来说,这是一件自然流露的事情。

  很多道理大家都懂,但真正引发并带来改变的是站出来行动的人。

  其实有很多人在默默地努力,做很多基础的、非常重要的工作。在社会中需要有人站出来,让社会看见,进而在更深刻关注这些人所反映的议题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你觉得你现在要扮演这个角色,要站出来?

  万青:我觉得不是刻意而为,是。

  后来被人说成。我还觉得挺不公平的,而且也挺委屈的。我跟校长的对话,是询问式。他可以不跟我一起做这个动作。

  那些说我了校长的人,其实他们的潜意识里,他们觉得支持同性恋是一件的事情,不然他们也不会觉得那样做是在校长。如果他们觉得你不支持同性恋,反对没有关系,那又何谈什么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毕业后,你的工作计划是什么?

  万青:四年里,关注到性别、劳工、视障,希望毕业后能做一个影像工作室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是否有担心出柜影响到自己的工作?

  万青:我完全不担心,公开出柜这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高中之后对你的性取向,有的事情是什么?

  万青:大一我看的两本书,对我影响很大。

  一本是《第二性》,她说最出名的那句话,“女人不是天生的。”,让我对性别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,开始对我过去几年的人生有一个性的反思。

  另一本是《性与性格》,是在参加的一次同志活动上,主办方推荐给我的一本书。它给我的,就是性别它不是男女这两种极端的表现形式,其实在男女之间,它是一个光谱性的存在。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处在整个光谱中的一个地方,或者在不同的地方跳动着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校长拥抱了你之后,跟你说了什么?如何看出柜。

  万青:在我的印象里没有说。

  不过,在学位授予仪式结束之后,有学院老师过来表示支持我。学院里的同学也是。甚至一些网上的朋友看到此事,发私信告诉我很受鼓舞,有的甚至出柜了。

  关于出柜这件事情,还是要讲究策略的。还是要依据每个人的情况来看比较好地出柜。有些人在微博上一味说我有勇气之类,但是我觉得更多是策略。

  大一的时候,我并不敢向宿舍的舍友坦诚,那时我有一个女友。直到大二才敢跟她们讲。她们就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,就是理解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那你觉得现在跟你父母出柜的时机,还不成熟吗?

  万青:没有不成熟,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,向他们出柜。

  我打算过几天回家就向他们出柜。但我不知道他们知道不知道这些新闻。我的一些没什么交集的朋友都知道了。

  《新闻极客》:你觉得爸妈们会有什么反应?他们是否做好了准备?

  万青:我不知道她们是否做好了准备,应该没有。

  我也想象不了她们会有什么反应,现在挺忐忑的。但不管怎样,也要坦诚地跟她们聊这件事。换位思考一下的话,如果我是父母,全世界都知道我女儿是性少数了,我居然是最后才知道的,会很委屈。

  (新浪新闻极客 王辉 报道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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